《拐卖》：用文字构筑人性乌托邦

《拐卖》作者：梅国云版本：中国华侨出版社时间：2019年3月文\本刊特约撰稿邓西

春节期间我花了两天时间读完了梅国云先生的40万字的长篇小说《拐卖》。这是一个揪心的、一波三折，读来让人震憾而唏嘘不已的故事。一个特殊孩子，名字从丑蛋蛋到得羊到若水再到钱诚和得怀中；从生下来被家人万般宠爱到被爷爷嫌弃到一再被拐卖，后又被国学大师圆通收为俗家弟子，最后成为教育学家柯施恩教授的学生并获国际声誉。他的身世和成长经历可谓复杂而离奇，但他本人却是一个简单、像水一样通透而纯净的孩子。若水跟随圆通大师得国学之精髓，开启了大智大善，并成为了拥有超能量的大爱之人。他内心纯粹，仿佛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然而，惟有孩子才能识得真相和永怀一颗仁爱之心。

小草，若水的母亲，像她的名字一样柔性十足却又有着一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旺盛生命力。儿子得羊被拐之后，她不顾丈夫和公公的阻拦，只身一人上路寻找儿子。却不幸被人拐卖到偏僻山村里，被一个又穷又丑的男人囚禁。最终，她凭着超越于常人的隐忍和智慧逃了出来。她从没放弃过寻找儿子，而这寻找的过程，让她变得理智而坚韧，这是作者笔下的母亲形象，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

《拐卖》一书里，胡琴仿佛天使般的人物。她不但人漂亮而且善良。她不幸被自己的亲侄儿拐卖并且生下了孩子，但与此同时，她遇见了同病相怜的小草，两个人逃了出来。后来她又遇见生命中的贵人——教育学家王卓娅教授，命运彻底被改变。最后终遇良人，成就了美满的姻缘。

小说前半部分，人物的命运经历了叠加式的灾难，比如小草。而人物的恶亦是如此，比如胡三杯。故事情节环环相扣，把灾难和人性之恶，以排山倒海之势推到读者面前。读来既感到无助、压抑、痛苦却又深陷其中，欲罢不能。仿佛让人往黑暗里掉，一直掉，一直掉，掉到深渊才触底反弹。就这样勾着读者手不释卷地往下读，迫切地想知道最后的结局。

作者对小说里人物命运的安排（特指女人），无论是小草、胡琴还是兰姐，都是仁慈而悲悯的。小草仿佛西去天竺国取经的唐僧，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得了真经成就了自己。而胡琴逃出被拐卖的村庄之后，她的人生开了挂似的，顺风顺水。就连人贩子头目兰姐，虽夜夜恶梦，内心经历着痛苦的煎熬，但在异国他乡也遇到了一段爱情。最后她投海自尽，凄凉、悲哀，却糅杂着一丝悲剧美。作者没有把她投进监狱受尽凌辱，也没有对她施以极刑，从而让读者获得心理上的快感和狂欢（虽然她罪有应得）。

这是作者对女人的悲悯之心。我曾经就这个问题与梅国云先生探讨过，他说，女人太不容易了。即便恶如兰姐，她也曾经是美丽纯洁的李茜，也曾经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从受害者变成害人者，这是人性的变化，兰姐这个人物的塑造是复杂多变的，是具有人性复杂一面的代表人物。她必定是一个立起来的角色，而不是扁平单一的。

我一直认为真正的好小说不是讲一个好听故事，也不是只具有很高的文学性，而是写出人性的复杂多变。经典名著之所以经久不衰，哪怕过了一百年读来仍不过时，仍然能引起读者强烈的共鸣，往往是因为这些作品对人性有着深刻的剖析。

再来说说若水这个人物，说是命运安排也好，人设也罢，作者都给予了他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我仿佛看见了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深藏不露，而身怀绝技。这是百分之百的理想状态，从而让人感觉很不真实，但这算不算现实中的幻想呢？

如果读者了解作者的写作背景，认真读了小说前言，或许能理解作者这份理想主义的写法出自何因。作者曾经是个军人，他的夫人在部队医院工作，他们的孩子智商只有常人的四分之一，这个孩子就是小说里若水的原型。一个从小就不一样的孩子，他本应得到更多的关注、爱和包容，但他的成长却比常人遭受了更多的不公、打击和欺凌。

孩子怎么办？他的学校教育怎么办？将来他会成长成什么样子？找不到针对孩子的特殊教育学校，也找不到有足够爱心的老师来帮助他们。作为父亲，在现实生活中他无能为力，痛苦又迷茫，而作为写作者，他却可以掌握每个人物的生死和主宰他们的命运。他可以让若水活在他的理想之国里，活在他为他刻意安排的幻境中。这是一位父亲在文学的世界里为儿子构建的乌托邦。

如果读者读到小说后半部分，觉得故事的走向和人物命运的安排离奇而不真实，但这恰恰是作者最想要呈现和抚慰自己的，也可以说这是他写这篇小说的初衷。

当然，这不是我作为一个普通读者，单单读小说就读出来的，而是因为我了解作者的家庭状况、小说背后的故事且与作者有过多次沟通。我本人也是一个写作者，我特别能理解作者创作一个故事的初衷对小说的走向和结局有多么重要和起着怎样决定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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