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露凝而白尽成诗

《诗经》里的“蒹葭”，指的就是芦苇，是当之无愧的“白露之花”。海南日报记者 陈元才 摄白露节气一般在农历八月，正是柚子成熟，陆续上市的时候。海南日报记者 陈元才 摄在海口市美兰区的农田里，农户在薅杂草。海南日报记者 袁琛 摄白露到来之际，一只环颈鸻在文昌冯家湾海边休憩。海南日报记者 袁琛 摄文\本刊特约撰稿张意薇

每年公历9月8日前后，太阳到达黄经165°为传统二十四节气之白露。“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白露晚上温度下降快，昼夜温差大，北方常干燥，南方多降水。《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八月节……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天气渐凉，晨时或月下，在花间草上、檐边阶前，常可见一层冷凝的白色水珠，这莹润欲滴的“白露”不知触发了多少文人骚客的诗情。所以，“白露”既是指导农时、反映温度变化的重要节令，也成了自带诗意范与存在感的文艺大咖。

清露未沾心已醇

民谚称：“处暑十八盆，白露勿露身。”旧时热水器尚未普及，而处暑节气温度还比较高，百姓们每天需要用一盆水来冲凉；而进入白露时节，冷空气南下，一定区域内将出现大幅度的降温，早晚温差变大，这时就要避免皮肤裸露，得注意增加衣物防止着凉了。山东地区有“白露到，娃娃推着燕车跑”的传统习俗，儿童玩燕车既是一种怡人耳目的游戏，同时也有跑步御寒、增强体质的作用。白露时节北方相对比较干燥，也就是俗称的“秋高气爽”；而南方地区冷暖空气大斗法，会出现低温阴雨天气。9月也是台风多发季，东南沿海地区还要注意防风抗灾。

“过了白露节，夜寒日里热。”在海南，常见朝九晚五出行的“电单侠”们从头到脚全套装备，爱美的姑娘们甚至武装到牙齿：口罩、罩衣、手套……就两只眼睛处留条小细缝儿还被罩在防紫外线的安全头盔下。只不过这不是为了防寒，而是防晒！所以说9月的海南“白露十八盆，防晒不露身”也没毛病。或者说，人在海南，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出，一年也至少需要有三百六十五次沐浴。

白露时节有不少风雅的食俗，如饮白露茶、喝白露酒等。以一杯清茶或者甜酒待客，凉夜变得和暖微醺，或可在这丰收时节闲话桑麻、畅聊今古。自古以来，秋露不仅被附会为祥瑞之物，而且拥有不可思议的奇效。庄子笔下的姑射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露水可以当饭吃；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杜撰了一种仙方“冷香丸”，用四味白色花卉调和了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给宝钗解娘胎里带来的热毒，露水可以当药用。

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载：“秋露繁时，以盘收取，煎如饴，令人延年不饥。”汉武帝曾作高达二十丈的金铜仙人承露盘，收集甘露，混以美玉碎屑服下，以期祛病益寿、长生不老。“百花上露，令人好颜色”“百草头上秋露，未晞时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轻不饥，肌肉悦泽。”（《本草纲目》）据传，唐时杨贵妃为了止渴解酒，清除肺热，常吸吮鲜花上的露水。后来，收清露成为民间白露节令的一种特别的仪式，人们将秋露和以朱砂，点染在儿童的额头、心窝，以求避邪驱灾、平安健康。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露水都讨喜。东晋大诗人陶渊明辞官归隐，在庐山脚下种了片豆田。大早上就起来除草耘田，忙活一天才扛着锄头回来，煞是用心。可惜不仅收成不太理想，衣衫鞋袜还被田间露水浸湿了：“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三》）。陶渊明亲田园、尚自然，不媚权贵不唯上，即便一身泥水却心净无尘。能把惆怅与狼狈调和成清淡与远志，这是经白露点染而出的一种诗意啊！

一曲蒹葭露未晞

白露时节芦苇扬花。早在《诗经》中就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名句。完整的二十四节气表述始见于西汉淮南王刘安所著的《淮南子·天文训》。白露、寒露、霜降三个节气都和水汽凝结有关，寥寥几字却形象描摹了天气从凉爽到寒冷的轨迹。有论者根据“白露为霜”中的“霜”字，判定诗歌作于深秋时节。白露是秋季第三个节气，仅算“三秋”（孟秋、仲秋、季秋）中仲秋的伊始，因而此诗中的“白露”非彼节气的“白露”。其实这倒未必，因为露水何时结霜和纬度、海拔以及地势等诸多因素有关。两广沿海地区早霜平均在12月底，而北疆最早8月中旬来临。

《蒹葭》出自《诗经·秦风》，“秦风”即西北一带的民歌。在西北，早霜出现在初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水边的芦苇（蒹葭）是当之无愧的白露之花。秋季总被贴上萧瑟、肃杀的标签，而芦苇丛那迷茫浩荡的磅礴盛景是先民旺盛蓬勃生命的表征，对“伊人”的不懈追寻所体现出的坚韧突显的是对美好的敬畏与对理想的执着。

鸿雁也是这个节气的主角之一。古人将白露分三候：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概括了此时候鸟迁徙与百鸟贮粮的情况。诗圣杜甫《月夜忆舍弟》借雁、露、月写出了边地不宁、骨肉离分的悲情：“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鸿雁似乎总是寄托着人们的乡愁与思念。

而“孤雁”的形象则加重了这个季节乱离漂泊的悲情。试读宋代海南先贤白玉蟾《孤雁叹》：“孤雁声嚘嚘，忧如司马牛。君不见煮豆燃豆萁，斯人者斗米尺布渠岂羞。知有鹡鸰在原不？知有棠棣之华不？”据传，司马牛是孔子弟子，他的哥哥参与叛乱后败逃。“司马牛之叹”是指孑然一身、孤独无助的境地；“煮豆燃萁”用了三国时曹氏兄弟自相残杀的典故；“鹡鸰在原”与“棠棣之华”都出自《诗经·小雅·棠棣》，比喻兄弟友爱。诗中虽然用了数个典故，但读起来依旧晓畅通达。白玉蟾以“孤雁”自况自嘲还是警示规劝他人，现已无法考证。而诗文却解开了众多孤独者的郁结：何必囿于孤单寡助的悲苦而总是满腹牢骚、喋喋不休？都是兄弟，自家经济条件差些又有啥失了颜面的？与其为了利益而兄弟争斗，不如放下曾经的不快，重拾血浓于水的诚笃深情。

白露节气也逢着月圆人团圆的中秋，节事活动很多，如打枣、采棉、沤麻、收蜡等等。“七月十五红枣圈，八月十五打枣竿”，过了枣子的花期，到了八九月就是枣子的收获期。比起被赋予神奇色彩的露水，枣子倒真是药食两用的佳品。此时，栗子、柚子、石榴、葡萄等节令美食也上了中秋的餐桌。海南青皮柚子一般八月底可以采摘完毕，农历中秋节前后重磅上市，是白露时节润燥清肺的佳果。其中红心蜜柚更是蕴含了红红火火、吉祥喜庆的意思，尤其招人喜爱。“柚子”又谐音“佑子”：设案几于庭前月下，咏《蒹葭》之诗，品清露之饮；再摆上柚子、枣子、葡萄等时令美馔，拜月祈佑家人平安喜乐。所谓人月团圆、岁月静好便是如此吧！

新闻推荐

海南文昌国际航天城招商推介会在海口举行 打造“四最”营商环境 提供“妈妈式”服务

本报讯昨日，2019年海南自贸区（港）产业园区投资合作大会在海口国际会展中心举行。文昌借助此次大会的契机，设置分会场举办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