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的边缘

□李雪春

童年在山西运城市临猗县三管乡李卓村度过，降生于土炕，成长于土地。打小，黄土高原上的泥土就沾满我的双脚，挥之不去。长大后一直没有离开运城，因为骨子里始终依恋着乡土，离不开承载生命的土地，离不开赋予我至纯至善性格的故乡。

小时候，土是我和伙伴们的玩具。把土和成泥，捏小泥人、小泥猪，打哇哇。最有趣的是在成堆的土里“打地道”，比赛看谁打的地道长，看谁打的地道门道多。在嬉笑喧闹中，那一堆泥土变成了我们梦想中的城堡。玩累了，便顺其自然地躺在松软的土堆上酣畅地睡过去。常常浑身沾满着尘土回家。这时，母亲总会笑呵呵地用干毛巾边拍打边数落：“嗨，瞅我这土娃子。”拍完就撵我到炕上睡觉。小时候晚上很少洗脚洗脸，在父母的意识里，也许土能除去劳累。

能帮大人干活了，土地就成为孩子的乐园。放学后，和姐妹们背上草筐，在沟上崖下，田间地头，寻觅最肥美的猪草，喂养家里的猪和羊，指望它能多卖几个钱，好补贴家用。于是那无边无际的黄土地，便成为我们快乐的宝地了。夏天雨水足，我和伙伴们抓紧时间拼命地割猪草，备好猪和羊冬天的草料。这个时候，宽敞的院子和打麦场便被厚厚的草料覆盖，阳光混杂着野草的味道便会弥漫在整个村落。我们呼吸着干草的清香，在自家的草料堆上雀跃、打滚，小鸟在头顶上叽叽喳喳，瞅着我们这些土娃子尽情享受着难得的空闲和快乐。大人们这时会在一旁夸奖着我们，说我们是家里的功臣，备好了这么多草料，承诺过年时给我们买好吃好穿的。这样的几句好话，让我们的脚丫子跑得更欢实了。

日子在我们的期盼中飞快地流逝。离村上学，进城求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娃，弹指一挥十几年过去，脸颊有褶子了。这时候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街上，心里却常常想起乡村的猪草，还有小伙伴，希望再回到那个弥漫着泥土气息的地方，听听男人们收工时的吆喝声，女人喊娃吃饭的回声。望一望房舍上的袅袅炊烟，闻一闻村落间的鸡鸣狗叫。而这一切的情愫，只能在我记忆中留存了。城里的硬化地面、耸立的高楼大厦，时常让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着故乡的味道，嗅着童年的泥土气息，让奔忙在城市里而日渐憔悴的我获得一丝心灵慰藉。

有人说，离我们遥远，不能回去的地方是故乡。而我，在故乡的边缘，却再也看不到乡村袅袅的炊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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