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味道

□周天红

雪花和年的脚步总是同步抵达，吃的味道和年也是相生相伴。农历腊月初八，乡间有过“腊八节”的传统，俗称“腊八”，是春节前的第一个节令，此后，年的味道就日渐浓郁起来。

据古书上云：岁终之月称“腊”，含义有三：一曰“腊者，接也”，寓有新旧交替的意思；二曰“腊者同猎”，指田猎获取禽兽好祭祖祭神，“腊”从“肉”旁，就是用肉“冬祭”；三曰“腊者，逐疫迎春”，腊八节又谓之“佛成道节”，亦名“成道会”，实际上可以说是十二月初八为腊日之由来。听起来太复杂太绕着烧脑筋了。只记得在乡下村落，一直流传着腊月初八喝腊八粥的习俗，以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吉祥。每年的腊月初八日，将蔬果干物搅和在一起，煮熟成粥，敬献农神，以表示庆丰收之意，并进行祷祝。用腊八粥来谐音腊八祝的意思，这就是腊八粥的由来。

进入农历腊月，也是二十四个节气中的“冬至”前后。乡下人有“冬至后，腊猪肉”的习惯。冬至一到，乡间年猪汤的味道就浓烈起来。村头村尾，家家户户都在杀年猪，制作香肠腊肉腊火腿，揭开了过年的序幕。房前屋后，灶上台下，挂满了香肠腊肉，展示着一年的丰收硕果。

传统习俗的腊八粥在古时是用红小豆、糯米煮成，后来材料逐渐增多。据南宋人周密著《武林旧事》说：用胡桃、松子、乳蕈、柿蕈、柿栗之类做粥，谓之“腊八粥”。好长的日子，乡下人吃腊八粥所用材料多用糯米、红豆、枣子、栗子、花生、白果、莲子、百合等煮成甜粥，也有加入桂圆、龙眼肉、蜜饯等同煮的。冬季吃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可口有营养。

娘只在村头的小学里念过三个月的书，连写自己的名字都很吃力，可那每年的腊八粥熬得有滋有味。那时家里穷，无非用的是大米小米萝卜白菜之类，熬一大锅。弟兄姐妹好几个，你一碗我一碗地吃的很香。娘说，腊八粥是团圆饭，全家人都应该吃。捧着盛满香喷喷腊八粥的大碗，心里感觉幸福极了。急不可耐地吃上一口，甜甜的粘粘的滑滑的感觉让我爱不释手。香甜可口的腊八粥，暖和温馨，给全家人平添了一种过年前的节日气氛。

记得有一年，哥外出打工，腊月都没有回家的讯息。娘托人从镇子上的邮政公用电话里给哥打了个电话。哥说，打工没挣到钱，回家的路费都成了问题，过年就不准备回来了。腊月初八，那晚，娘端着一碗粥，很久，粥都凉了，还是没有喝下去。窗外，雪花飘飞，没有一个人行走的声响。那时我只是觉得腊八粥好吃，而没有想得太多，直到之后离开了家，才越发感受到这其中承载着娘太多的辛劳，太多对子女的美好祝愿。

后来，娘的腊八粥做得越来越有味道了。生活日渐好转，腊八粥里加入了腊肉颗粒。娘大清早起来，把火腿肉烧好洗净，再切成细细均匀的颗粒，倒入锅中与米粒一起熬制，香，真香啊。粥只是一个主食，还有鱼有鸭有荤有素的制作了一大桌菜，喝酒吃肉，一家人坐在一起，真有种就要过年团圆的感觉，把几间屋子都笼罩上了年的氛围。

古书还有记载，腊八粥，就是杂粮放在一块熬的粥。东汉永平年间佛教自阿富汗传入中国后，逐渐国内也兴起了“腊八粥”的风俗。喝腊八粥，一来纪念佛的成道，二来也祈求自己未来成佛的愿望，或者说希望得到佛的庇佑。古人的想像力就是惊人的。如果喝一碗粥就能成仙成佛，那我可愿意把一锅粥喝进肚子里。吃和团聚，才是乡间过节的本来愿望。多少人离乡背井奔走他乡，打工，求学，求发展，最终是要回家一聚的。腊月年关，谁不想回家呢？回了家，能和亲人坐在一起，哪怕只是喝上一碗粥，那也是幸福满满的，也许，比过着神仙日子还快乐。

一粥一物，一节一情。腊月初八，年和团圆的预演，一切都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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