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味道，留在舌尖

□徐爱清

好雨知时节，周末一日春雨，恰如其分地迎来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谷雨。农谚说：雨生百谷。是啊，花去实出，菜蔬瓜果终于可以在温润的水汽里结束一个春的亮相，于暮春的和暖间展开夏季的奔跑，留给我们舌尖，一道微微清甜的回忆。

春盘留何味？《红楼梦》里便有一幕精妙的春季饮食菜色。第六十一回目里，大观园的小厨房总管柳家的称赞：“前儿，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枸杞芽来，现打发个姐儿拿着五百钱来给我。我倒笑起来了。”

一个是深谙医理养生，被宝玉赞为“无书不知”的宝钗；另一个则是“才自精明志自高”的三姑娘探春，大观园里饮食段位最高的两位，一齐想到了清炒枸杞芽这一春季最为典型的时令健康菜。

枸杞虽为宁夏最佳，但在我国大部分地区常见，春季的枸杞嫩芽茎，微带甘，可食用，与荠菜、马兰头并称“春野三鲜”。枸杞药食同源，医典《神农本草经》专为其录：“枸杞春生苗叶，如石榴叶而软嫩，为天精草。春天采服，可滋补强身。”

今春枸杞芽虽未有机会吃到，但荠菜和马兰头倒是隔三岔五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两样菜蔬轻轻柔柔，甜香软嫩，搭配其他食材，也能让淡者出味，浓者提鲜。这藏于时蔬中的清新甘甜之味，正合了春季饮食之养生之道。唐代药王孙思邈在《千金方》中说：“春七十二日，省酸增甘，以养脾气。”即建议我们春季为肝气旺盛之时，所以易出现脾胃虚弱病症，此时适当多吃甜味食物，利于补益人体的脾胃之气。

不独中医推崇春季多食甜物，西方营养学、心理学也如是建议。心理学研究者发现，春季便是抑郁症的高发季节，应该多做些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而说到开心，还有比吃甜食更让人开心的吗？要知道，面对新妈妈们的产后忧郁症，医生处方里的重要一剂药方，就是巧克力。

甜食代表着糖的富集，生物学家们知道，大脑能量的直接来源，就是葡萄糖。当摄入甜食带来的血糖上升传递到大脑，大脑便会分泌使人感到快乐的蛋白酶，这正是人类基因中对获得维持生命的能量的欣喜。春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在显著增加的光照和温度中，果蔬中的碳水化合物加速合成，没有夏季与秋季果蔬中那种浓郁的甘甜，这种生长中的碳水化合物展现出清新、恬淡的飘逸之味。

如此春之微甜，既现身在应时的春笋、蒲公英、菠菜、马兰头、荠菜、芦笋和香椿里，也藏在四季皆有的南瓜、豆苗、韭菜中；不需浓油赤酱，只要清清淡淡的凉拌、白灼、清蒸、小炒，便能在舌边余味中，寻到只有春天才有的甜。这清丽素雅之甜，让从春到夏的衔接，有了一个意蕴深长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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