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诗人的绿色情怀

扬州平山堂周边风光。（资料图片）文\本刊特约撰稿刘永加

春暖花开，正是植树造林、绿化环境的大好时节。古代诗人们不仅用诗的语言表达他们的绿色情怀，更是身体力行植树造林，留下了许多佳话。

陶渊明

的绿色生活

在古代诗人中，重视环境绿化、乐于田园生活的，莫属东晋大诗人陶渊明了。

陶渊明，名陶潜，自号五柳先生，浔阳（今江西九江）人，是东晋大司马陶侃之曾孙。陶渊明家住庐山脚下，自幼喜爱山水树木，“年少无俗韵，本性爱山丘。”他家中虽然贫寒，但是所居的环境优美：“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园，桃李罗堂前。”这都给了陶渊明难以忘怀的绿色记忆。所以后来陶渊明写到：“静念园林好，人间良可辞。”

陶渊明曾任江州祭酒、镇军参军、彭泽令等职。因不满当时士族地主把持政权，便去职归田，过起隐居的绿色生活。陶渊明与植树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十分爱柳，他弃官归田后，亲自在田边水畔广植柳树，以柳会友，怡然自得。尤为有趣的是，他特地在堂前种了五棵柳树，并常在柳荫下衔觞赋诗，人称“五柳”先生。

热爱隐居生活的陶渊明不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都会乐观地对待生活，尤其是醉心于绿色山水间。他先前的旧房，不幸遭火灾烧毁，为此他曾写诗：“正夏长风急，林室顿烧燔。”以记之。旧居烧毁后，陶渊明在一处名叫南村的地方又营造了一所新居。这次的新居给了他植树造林的机会，经过辛勤营造，他的新居绿树环抱，群鸟飞舞。他又写了一首《读书山海经组计》描绘了他的绿色家园：“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抉疏；众鸟归有托，吾亦爱吾庐。”他的另一首诗《腊日》也写到：“梅柳夹门植，一条有佳花。”可见诗人的新居，柴门内外，群鸟飞翔，夏有柳荫相护，冬有梅花可赏，多么美好的自然绿色生活环境啊！

柳宗元

的柳树情缘

唐代大诗人柳宗元，姓柳，更爱柳，一生与柳结缘。这里面还有不少故事。

柳宗元曾被贬到偏远的永州（今湖南西南和湘桂交界地）任司马。在那里工作十一年后，他奉旨返回京城，却一直赋闲，得不到使用。柳宗元很是焦虑。据《纪异录》载：一天夜里，柳宗元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棵柳树仆倒在地。第二天，他请人帮助圆梦，说自己姓柳，梦见柳树仆倒在地，害怕不祥之兆。帮他圆梦的人说：“没有什么关系，先生可能要到远处作官了。柳，直立是柳树，倒地为柳木。"木"与"牧"（古时州一级的地方官也称"牧"）通，"柳木"，就是"牧"柳州的意思。”后来，柳宗元果然被任命为柳州刺史。当然，柳宗元的梦总是个传说，但是他去柳州做刺史却是真的。

唐时的柳州是一个很荒僻的地方。为了改变那里的落后面貌，柳宗元进行了一系列的政治改革并大力发展生产，同时还植树造林。他在《柳州城西北隅种柑树》这首诗中说“手种黄柑二百株，春来新叶遍城隅”。柳宗元还亲手在柳州城西北种了200株柑橘。在重修柳州大云寺时，他不仅栽种了许多树木，还种了3万株竹子。他还发动民众绿化柳江沿岸，带领百姓在柳江西岸大面积种植柳树，并作《种柳戏题》诗：“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说笑为故事，推移成昔年。”

柳宗元对植树不仅止于躬身实践，而且有了精湛的研究，他在《种树郭囊驼传》中总结了他的“植树经”，就是今天还广为流传的五句话：“植木之性，其木欲舒，其培欲严，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柳宗元介绍种树能手郭橐驼的种树经验，至今仍有参考价值。可见柳宗元对植树造林还是很有研究的。

就连柳宗元的好朋友韩愈对他的植树经验都很关注，韩愈在《柳州罗池庙碑》中，对柳宗元注重修整市容、种植树木花草的事迹予以了赞赏和肯定。

欧阳修

的植树之旅

欧阳修和柳宗元一样都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他也是优秀的诗人。苏轼曾称赞他为“论大道似韩愈，论事似陆贽，记事似司马迁，诗赋似李白”，欧阳修在诗里诗外念念不忘栽花种树的事。

欧阳修爱花爱树、爱护优美环境，在他的许多诗词中可见一斑。在《欧阳文忠公全集》中，有四首欧阳修写的种树诗，足见他对植树造林的关心。欧阳修不仅写种树诗，他也身体力行种树，他走到哪里，就把树植到哪里。他写过一首《直言谏事贬夷陵》的诗：

春风疑不到天涯，

山城二月未见花。

残雪压枝犹有橘，

冻雷惊笋欲抽芽。

景祐三年（1036年）五月，范仲淹由于直言谏事被贬，身为宣德郎的欧阳修为之鸣不平，因此也被贬为夷陵县令。当时夷陵属峡州管，这是欧阳修被贬后写给峡州判官丁元珍的一首诗，他以青松和毛竹的耐寒抗压的真实写照，来表现出他自己在困难和挫折面前决不屈服的顽强精神。欧阳修到达峡州夷陵后，时任知州的朱庆基是欧阳修的旧友，便在州府东边为欧阳修建了一所新房。欧阳修把寓居夷陵贬所的室命名为“至喜堂”，意即至而后喜，并作《夷陵县至喜堂记》。在夷陵期间，欧阳修积极倡导植树造林，在城区植树，在山上造林，见缝插针，他把绿化当作了大事来做，给夷陵留下了一片片绿荫。

他和柳宗元一样也爱种柳树，他任扬州太守时，就在平山堂掘土种植柳树。后来，他在送好友刘敞出守扬州时，赠有词句：“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情不自禁回忆起在扬州那段美好的日子，油然想起堂前自亲手栽下的杨柳。目前，欧阳修栽植的杨柳仍然存活。

欧阳修在滁州（今安徽滁县）不仅营建了醉翁亭，写下脍炙人口千古传诵的《醉翁亭记》，而且也种了许多花卉树木，为醉翁亭增色不少。他的七律《忆滁州幽谷》就是证明：“滁南幽谷抱千峰，高下山花远近红。当年辛勤皆手植，而今开落任春风。主人不觉悲华发，野老犹能说醉翁。谁与援琴亲写取，夜泉声在翠微中。”

袁枚

的护绿情怀

清代文学家袁枚，被现代散文大师朱自清称为“诗坛革命家”。而作为诗人的袁枚，不仅写诗吟词，还对花草树木怀有非同一般的情怀。

袁枚是个性情中人，他两度辞官归隐。归隐后，袁枚除吟诗撰文外，便是植树种花，游历名山大川。他的诗文中不少句子，抒发了对大自然和花草树木的热爱：“暑退风清步竹林，荷花枝上结层阴”，“正月东风柳未芽，一庭梅影雪横斜”；“桃花吹落査难寻”，“山上栽花水养鱼”。袁枚有一篇散文叫《游黄山记》，对树木有着深刻的描写：“散后，步到立雪台，有古松根生于东，身仆于西，头向于南，穿于石中，裂出石外。”他在《峡江寺飞泉亭记》中还写道：“过石桥，有三奇树鼎足立，忽至半空凝结为一。凡树皆根合而枝分，此独根分而枝合，奇已！”袁枚对古树观察得如此仔细，刻化得如此惟妙性肖、形象通真，可见袁枚对树木的热爱之情。

袁枚对林木的保护很是重视，对那种动则以刀斧滥伐林木、毁损森林的行为，表现出极大的愤慨。一次他去黄山，看到黄山的奇松惨遭砍伐，被当作烧柴的现象后，痛心疾首地写下了《悼松》一诗，其中写到：“一朝人力少周防，甘受樵夫斤与斧。拉杂摧烧渐渐空，八九依稀存二五。”“我欲上表通天台，玉皇敕下群官府。栽培保护三千年，或者奇松还再补。河清可俟人寿难，独对荒山泪如雨。”在这首诗中，袁枚不仅对那些破坏生态环境行为进行了抨击，同时也反映了他限于当时的社会条件，想保护林木，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奈和悲伤。

袁枚在自己的《随园诗话》中还讲述了一个保护古树的故事：江西一太守想砍伐一些古树，有位诗人得知，事前在树上题诗一首：“遥知此去栋梁材，无复清荫覆绿苔。只恐月明秋夜冷，误它千岁鹤归来。”太守读之，怆然有感，遂命不伐。袁枚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故事来教育人们要爱护树木，爱护人们赖以生存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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