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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

来源:海南日报 2019-11-03 08:51   http://www.zgzxcm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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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姹

岳飞有诗,如题。几个字叠放在一起,大有魏晋之风,一股豪气弥漫胸襟,犹立于山之巅,衣发在风中飘然得劈啪作响,连天地也动容。

殊不知,这八千里长路,必定经过无数的沧桑,一切在时光的罅隙里,漂浮,盘旋,游弋,内心因此丰富而整饬。坚硬如冰的地方,也逐渐变得圆融空明。

十二年前,我调到了省城海口。自然满心的欢喜,对未知的一切充满憧憬。

工作地在琼州大桥桥头西侧,离我居住的定安古城的家,约五十公里路程。车过东线高速公路,在海口汽车东站下车。辗转换过两趟公交车,东拐西拐二十分钟,方能抵达我工作的地方。

那时我还不会开车,每天搭长途班车上下班,乘最早那趟班车去,坐傍晚那趟班车回。天蒙蒙亮,六点便起床,匆匆搭车去上班,在办公室忙碌一整天,晚八点回到古城的家。彼时,已是月落星归,天漆黑得不见五指。

我每天在两城之间来回折返,沐浴晨曦出门,披星戴月而归。不管是寒冬腊月,盛夏酷暑,还是刮风下雨,大水浸路,十二年来风雨无阻,我的身影奔波在路上。

只因工作之外,为女为妻,为母为媳,岁月授予太多的责任要担当,太多的本分要尽守。心有时被撕裂成几瓣,连痛还来不及品味,头发一拢便出了门,匆匆去赶搭某一趟班车。

我这一生的劳碌与奔波,大抵也是天命注定的。

我时常被这些数字吓一大跳。每天往返约一百公里,工作日二十二天,每月两千二百公里,一年两万六千四百公里。十二年的路程,三十一万六千八百公里,连起来可绕地球八圈。

这个数字让我有些发懵,它在一个平平常常的时辰,漫不经心地刺痛了我的双眼。

数十匝厚厚的往返车票,齐整整地装满一个抽屉。有时我瞪着它出神,就像看见过往岁月里,那个在东线高速上疲于奔命、尘霜满面的自己。

没人知道那些孤单疲累的时刻,我如何面对和捱过。正如每个人心里的痛,只有自己能懂。

有一次台风天,风雨凶猛,到处是一片水天苍茫。有个挑着担的女人上了车,她身上的衣衫已湿大半。记得她是县城附近村庄的,每天挑一担熟芋头到海口去卖。她年纪大约与我相仿,个子不高,眉目清爽,身上的衣服永远干净整洁。

有时早班车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每次上车见到我,她都会点点头,向我微笑。她的眼睛会说话,那个纯然的喜悦是无限的,会开出莲花。

芋头是刚煮熟的,全都剥好了皮,粉嘟嘟的裂开了口,还冒着热气。芋头被主人整齐叠放在两个干净的箩筐里,上面覆盖了白色的棉纱布和薄膜。她每天雷打不动地做着同一件事,那是她要讨的生计。

那日,她带着令我始料不及的饱满的微笑,盛情请我吃她的一个芋头。那样子,就像路过某个村庄,慈祥好客的老奶奶,邀请我进她家的厅堂喝口水般自然。她的表情友善质朴,让我觉得温暖。

我不知道卖一担芋头的钱,扣除三十几块的车费,还能剩下多少?够不够她家一天的生活?密集的雨水中,阴悒的天空下,她向一个陌生女人毫无保留地倾诉着心事。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轻柔流淌的音乐,说话幽默感十足,脸上的表情始终洋溢着快乐,丝毫没有风雨苦难的印记。在那些片刻里,你会突然间忘了你的存在,而那些就是她带给你喜乐唯一的事情。

一直到下车,她挑着担的瘦小身影,很快消失在都市茫茫人海中,连同她的声音。

抖音里有个网红画面:宛如一代帝皇的男人,巡视河山,有若囊括于天地者,大手潇洒一挥,对身边心爱的女人说: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一句情话,多么豪迈刻骨。人至中年,千帆过尽,听诸如此类的话,耳边只当鸟儿聒噪,叫叫几声得了。这五味杂陈的滋味,若细细品来,则会失了心境。女人肩挑背扛的,往往是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譬如那个挑担的女人。

数年后,古城直达海口的出租车如雨后春笋,嗞溜嗞溜冒了出来。四五人拼一车,可送达目的地。很快,我的战场频频转移,进入拼车上班的行列。

的哥们都很年轻,三四十岁的样子,处于养家糊口的年龄,揽客的手段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凌晨至深夜,他们分班拉客,在车站对面的街口吆喝着生意。

他们大都是城市化的进程中,从农村走出的年轻人,日复一日做着艰难的城市梦。在县城租住最简陋的房子,吃着最便宜的饭菜,开着别人的出租车谋生活。当然,也不乏脑子活络些的,很快在县城买了房,站稳了脚跟。

每当早晨迷蒙的光亮从地平线升起,五十多辆崭新的出租车,顺着街道有序排在两边,成了江南二路一道独特的风景。的哥们边吃着早餐,边招揽客人。

每逢节假日前后,生意要比平常火爆。往返海口的乘客多达数百人,这个时候,的哥们会挑选同路的客人。他们的手指像支长长的魔棒,把同路的点到自己的车里,一溜烟便遁没了影。因我的工作地较为偏僻,同路客极少,常常成了被挑剩的那个,孤零零被抛在一边。

这种感觉让我很受伤。就像一只只猪仔流入交易市场,我是被嫌弃的、蔫不拉几的那只。若是碰上赶点开会,我的眼神流露出的是彻底的绝望和无措,我是多么渴望变做一只被魔棒点中的猪仔。

这种不安的情绪,经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几十辆出租车排着队,从我的梦里唰唰地开过,车上坐满了人,没有一辆肯为我停留。我常常在半夜里惊醒,朦胧中爬起来开门要去外面等车。

拼了几年车之后,的哥们大都与我混得滚熟,逐渐打成一片,且默契十足,让我怀疑自己是否天生具有把男人处成哥们的潜质。他们常常会把副驾驶座位留给我,我享受着这片刻的恩典。他们有时会绕过半座城,把不同路的我送到目的地。

无数个早晨与黄昏,我们同在路上,我把一条命交在他们手中,没有比这更大的信任。听他们说着一路的笑话,聊着天南海北的故事,没有品位的俏皮话。谈着他们的职业与收入,婚姻与家庭,以及横亘在其中的许多隐秘的关系。

他们大都善于言说,我应该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从他们的故事里,我看到人间最底层的生活真相,也会对他们生活的热情和偶尔露出的小狡黠发出惊羡。他们的经验流进旅途的孤寂里,有时一车人笑得前仰后合,那种气氛是喜悦的,也是快活的。

在他们面前,你不必去想那些故事的一致性或矛盾,逻辑或不逻辑,也不必去问说那个意义是什么,你只是听。突然间,就有朴拙的真理存在,它跳出来,带着它所有的光芒。

你会因此变得很宁静,很安静,没有偏见。你不需要去洞察那个最深的问题:你是谁?人生中所有的光,都能在这里找到源头。

每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条漫漫的长路上,我风雨兼程劳命奔波的情景,想起那些温暖的笑脸,和洒落在路上的笑声。想起世相百态里许许多多小人物的悲欢,想起那些辛劳谋生活的人们,我就会挺过来。

后来我考了驾照,买了车,开始了一个人的八千里长路。那路上有裹风夹雨,闪电飞光,还有寂寥的云和月。

每天夜晚开车回家,我都会习惯回望那个熟悉的路口,灯火阑珊处,那些忙碌的身影依旧,它以另一种形式惊醒我,幸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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