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将羊山黑豆腐制作工艺传到巴黎曾祥鹤与法国豆腐公司

曾祥鹤留法归来不久，与妻子的合影。曾令斌 供图李石曾赠予的“义重金石”匾额被重新镌刻，立于拔南村曾祥鹤故居的院子之内。海南日报记者 陈耿 摄文\本刊特约撰稿蒙乐生

豆腐味美而养生，是中国传统食品，被誉为“植物肉”，号称“中华神菜”。相传，汉高祖刘邦的孙子淮南王刘安烧丹炼汞，偶然用石膏点豆汁，因此发明了豆腐。

随着文化交流不断扩大，豆腐不仅走遍全国，而且走向世界。20世纪初，李石曾为赴欧洲的留学生提供勤工俭学机会，在巴黎创设一家“豆腐公司”。其时，海南学子曾祥鹤留学法国并与李石曾结缘，因此留下一段与世界社和法国豆腐公司交集的往事。

李石曾创立法国豆腐公司

1909年，中国人在法国巴黎开了一家豆腐公司，老板是留法学生领袖李石曾。

李石曾（1881年—1973年），原名李煜瀛，父亲李鸿藻是咸丰朝进士，当过同治帝师、各部尚书和军机大臣，是显赫一时的晚清重臣。由于有此条件，1902年李石曾得以入读法国巴黎蒙达顿农校，毕业后又入巴斯德学院及巴黎大学学生物。

留洋学成，又有朝野关系，按理说做官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李石曾“立志做事不做官”，他发起成立“进德会”，提倡“不为官、不置私产”，开一代风气之先；特别是成立“世界会”开展“留法勤工俭学运动”，拉开了中国近代史和百年留法史的序幕。

李石曾对大豆颇有研究，他用法文编著《大豆》一书，向西方人介绍豆制品。他在书中说：“西人之牛乳与乳膏，皆为最普及之食品；中国之豆浆与豆腐亦为极普及之食品。就化学与生物化学之观之，豆腐与乳质无异，故不难以豆质代乳质也。且乳来自动物，其中多传染病之种子；而豆浆与豆腐，价较廉数倍或数十倍，无伪作，且无传染病之患。”

他推介“中国豆腐为食品之极良者，其性滋补，其价廉，其制造之法纯本乎科学”，盛赞豆腐是替代牛乳之“极良食品”，并邀同窗乡友在巴黎开设“豆腐公司”。这不只是一项普通的公益事业，还为远游法国的中国留学生提供了勤工俭学的机会。

为了向当地人推广“无味道的豆腐”，李石曾还在巴黎创设法国第一家中国餐馆——“中华饭店”。1911年3月20日，豆腐公司在巴黎吕南公园庖厨展览会展陈系列产品，大受欢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法国政府补贴，让李石曾为参战华工生产五香豆腐干。

为此，李石曾“回国招股”，到老家河北高阳招聘豆腐工匠，首批招聘20多人，乘火车经西伯利亚，最终抵达法国，并因此与来自海南岛北部火山地区的曾祥鹤结缘。

勤工俭学为中国造就了无数人才。至1922年6月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成立，已有1700多名有志青年赴法留学。据介绍，为了给旅欧共青团提供活动经费，在周恩来的倡议下，由邓小平主持在巴黎开了一间“中华豆腐店”，曾经风靡一时。

曾祥鹤和李石曾

曾祥鹤（1898年—1960年），字凤伍，原籍澄迈县丰盈都拔南村（今属海口市秀英区西秀镇管辖）。曾祥鹤天资聪颖，四岁就跟当郎中的父亲认字，还未上学就懂得不少中药名，父亲忙不过来时还帮着抓药。他学习刻苦，勤奋努力，又得家学熏陶，成绩优异，被村民称为神童。

后来，曾祥鹤考入私立琼海中学（今海南中学），中学毕业后，考入广东省公立法政专门学校，毕业后入读燕京大学。

那时候，海南学子能进京读书，可谓凤毛麟角。可是，曾祥鹤不仅进京读书，而且品学兼优，出类拔萃。从近代中国规模最大、质量最好、环境最优美的燕京大学毕业之后，曾祥鹤考取庚子赔款奖学金，取得国际社奖学金留学名额，入读法国里昂大学。

里昂大学八年苦读，曾祥鹤先后获得经济学硕士、政治学博士学位。受其影响，他的弟弟曾祥雏也考入北京大学而后留学日本，同村的吴乾章则考取了南京中央大学，后来留学英国……

李石曾开展“留法勤工俭学运动”，创立法国豆腐公司，为曾祥鹤留法创造了机缘。有意思的是，曾祥鹤到法国豆腐公司勤工俭学，居然有机会把海口黑豆腐的生产方法向豆腐公司介绍。因为赴法留学，因为勤工俭学，因为生产豆腐，曾祥鹤得到李石曾的赏识。

李石曾对曾祥鹤这位政治学博士，居然熟悉豆腐制作工艺，感到非常惊讶。曾祥鹤讲述了海南北部羊山地区黑豆和黑豆腐，讲述童年的艰苦生活，讲到他经常帮母亲推磨盘做豆腐的故事。

李石曾非常欣赏这位致力世界社事务的海南学子。因为社务，因为制作豆腐，因为志同道合，他们结下了深厚友谊。为此，李石曾泼墨挥毫，给曾祥鹤题赠了一方“义重金石”的匾额，右上方是“祥鹤先生”，落款首行为“世界社李煜瀛庚子秋”，末尾是“祥鹤先生致力世界社务，特立独行，在上海、杭州及广东同人议为刻石纪念，煜瀛识”等小字。现如今，曾祥鹤的子女将李石曾的题字重新镌刻，立在故居庭院之中，作为照壁。

曾祥鹤回国后，曾在燕京、复旦、同济、暨南等大学任教授，后来到几家银行供职。抗日战争时期，他担任广东省银行行长、昆明银行经理及广东省银行海防支行经理、昆明缅甸支行经理，同时协助抗战物资运输，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得到了国民政府的嘉奖。

不仅李石曾赞祥鹤“义重金石”，故乡父老也赞他“家国情怀，负气仗义”。1946年晚稻失收，乡亲饥寒交迫，他向越南华侨募捐大米8万斤。当时，海运风险大，有人劝他转口香港卖掉，既避险，又得利。他不改初衷，义无反顾，冒险雇船，押运回海口。

曾祥鹤与羊山黑豆腐

曾祥鹤的故乡属于羊山地区的边缘，也盛产黑豆，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制作黑豆腐。黑豆腐以火山地区出产的黑豆为原料，采用古老碾磨技术和传统手工技艺，精心制作而成。曾祥鹤母亲是制作黑豆腐能手，他从小就帮母亲推磨，耳濡目染，无师自通，熟悉黑豆腐制作工艺。

曾祥鹤与李石曾一样对豆制品颇有研究：制作黑豆腐，先脱壳，次泡豆，三磨浆，四煮浆，五点卤，六压水，最后定型、脱模……故乡人制作黑豆腐，是用石磨盘磨浆，烧豆浆时用晒干的黑豆杆烧火，习惯在灶边放一把刀。

这不是天方夜谭，不是无稽之谈，这是羊山人世代相传的生活本领。

也是事有凑巧，李石曾公司储存的做豆腐的黄豆用完，黑豆正好派上用场，且生产的黑豆腐质地优良。曾祥鹤曾经下厨烹调，将鲜香菇、猪肉、香葱、精盐置于一炉，做成一锅芳香四溢的豆腐煲，赢得啧啧称赞。

据检测，羊山黑豆是富硒产品，是黑豆中的佼佼者。黑豆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蛋黄素、黑色素及卵磷脂等物质，其中B族维生素和维生素E的含量很高，具有营养保健功效，黑豆中还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制成豆腐，质地嫩滑，豆香可口。

羊山黑豆腐可清蒸，可清炒，可油煎，可下火锅，可加多种配料，吃法多样。中医认为，吃黑豆腐有解表清热、养血平肝、补肾壮阴、补虚乌发等功效。今人但知琼北羊山黑豆腐美味可口，但不知百年之前，曾祥鹤已使黑豆腐声名远播，在法国受到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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