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的异想世界》：废墟中开出最美的花

《乔乔的异想世界》海报《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文\海南日报记者徐珊珊

二战后期，德国小男孩乔乔在自家阁楼的壁橱中，意外发现了母亲罗茜收留的犹太女孩艾尔莎，他的生活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近期上映的新片中，充满黑色幽默的二战题材影片《乔乔的异想世界》备受好评，目前豆瓣评分为8.4。

二战题材的另类表达

关于二战题材的影片数不胜数，大多从成人的视角来展示战争的残酷、重要战役的激烈、战争中的传奇英雄、战争带来的动荡不安和巨大创伤等。罗伯托·贝尼尼的《美丽人生》、斯皮尔伯格的《辛德勒名单》、梅尔·吉布森的《血战钢锯岭》等是其中的佼佼者。

二战这个宏大的历史题材，在孩子眼中是什么模样？《伊万的童年》《穿条纹睡衣的男孩》等影片，从孩子的视角展现了战争的残酷和人性的复杂。近期上映的《乔乔的异想世界》从儿童的视角和生活出发，以奇幻、诙谐、幽默的另类手法展示了战争的残酷和荒诞。该片今年获得了第92届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等奖项。

《乔乔的异想世界》中的故事发生在二战即将结束的德国。影片刚开始不久，就通过蒙太奇手法，将两组不同时空的画面交替放映，一组是黑白纪录片中德国民众对台上的希特勒狂热欢呼和挥手致意，另一组则用彩色色调记录了乔乔和同伴们奔跑在森林中，参加德国纳粹少年班的特别训练。两组画面都展示了在战争机器的不断洗脑下，许多狂热的民众对希特勒和纳粹的盲目崇拜。

10岁的德国小男孩乔乔和当时许多狂热的民众一样，将希特勒视为自己的偶像，梦想加入希特勒的私人卫队。在乔乔的想象中，希特勒是他最好的朋友。在乔乔面对他人嘲笑和人生困惑时，他想象中的希特勒会出现在他面前，安慰他、鼓励他。乔乔想象中的希特勒和现实形象大相径庭，是一个有些滑稽的搞笑角色，表明了该片创作者对希特勒的戏谑和讽刺。

有趣的是，乔乔想象出来的希特勒正是由这部影片的导演塔伊加·维迪提扮演。他近年来凭借《雷神3：诸神黄昏》《曼达洛人》等影视剧逐渐步入好莱坞一线导演的行列。

影片的前半部用充满童话和梦幻的色彩描述了乔乔的日常生活。当时，二战如火如荼，德国在战场上节节败退，但是生活在德国本土的乔乔和母亲还没有直接受到战争炮火的侵袭。乔乔和同伴去参加德国纳粹少年班的训练活动，他们在训练中相互打闹，犹如去参加一次夏日郊游或户外战争游戏。在夜色中四处分布的小帐篷里，闪耀着橘黄色的光，乔乔和好友躺在里面畅想未来，充满了童年的天真和美好。

但是，即将战败的巨大阴影已经笼罩在德国的上空，年幼的乔乔和纳粹少年班的同伴们在训练中要学习伪装、伏击技巧、射击、扔手榴弹等，随时准备抵挡即将到来的反法西斯同盟军，直面战争的考验和残酷。

《乔乔的异想世界》通过乔乔这个小男孩的视角来推进剧情，没有用太多笔墨去描述二战双方对抗的激烈场面，只是在剧中人物的言语中描述了战场上节节败退的德国军队，被纳粹大规模屠杀、四处躲藏的犹太人等。影片通过诙谐幽默的方式，为沉重的战争题材加入了许多喜剧元素，充满了黑色幽默的色彩。

反战意识和人性光辉

一天，乔乔惊恐地在自家阁楼的壁橱中，发现了母亲收留的犹太女孩艾尔莎。在他接受的洗脑教育里，犹太人头上长角，会读心术，会像蝙蝠一样悬挂在天花板上睡觉。艾尔莎的出现，让乔乔惊恐万状。他想打电话告发她，但又害怕自己的母亲因此获罪。他的生活和思想因为这个犹太女孩的出现开始发生巨大变化。

刚开始，乔乔像大人那样审问艾尔莎，让她供出犹太人的秘密，他要把这些秘密创作成画作《呦，犹太人》献给纳粹。但是，在朝夕相处中，乔乔对艾尔莎的态度逐渐从排斥敌对转为同情和爱护，显露出了善良的本性。他像对待丛林中的兔子一样，善良地对待只能藏在壁橱中生活的艾尔莎。

其实，对于年少懵懂的乔乔和同伴来说，二战遥远得如同一场孩子的战地游戏。他们穿上少年班的制服，喊着向希特勒致敬的口号，只因为许多大人都这么做和这么说。正如艾尔莎后来对乔乔所说的，“你不是纳粹，你只是个10岁的小男孩，你只是爱穿着奇怪的制服，想加入某个组织。”

人性的光辉不会被惨绝人寰的战争所泯灭。二战期间，面对纳粹对犹太人残酷屠杀，有些德国家庭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了幸免于难的犹太人，罗茜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面对乔乔对纳粹德国和希特勒的盲目崇拜，罗茜没有一味地指责或训斥，而是通过耐心温柔的引导帮助儿子认清战争的真相和残酷。她对乔乔说，“你长得太快了，不像个10岁的孩子。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去爬树，然后从树上掉下来，而不是歌颂战争、谈论战争。”

乔乔童年生活中的笑声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在盖世太保的意外来访后戛然而止，死亡的威胁随时可能到来。经过惊险的审问，艾尔莎逃过一劫。在街上闲逛时，乔乔循着一只飞翔的蝴蝶的身影，却猝然发现了一双红鞋，那是被绞死后吊在广场上示众的母亲的红鞋。原来，罗茜是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满脸泪痕的乔乔想给母亲系上鞋带，最后只能无助地抱着她的双脚哭泣，这一幕让许多观众都为之动容。

系鞋带这个细节在影片中多次出现。乔乔一开始不会自己系鞋带，总是需要母亲帮忙。母亲遇害后被吊在广场示众，乔乔最后一次给她系鞋带，却因为太过悲伤无法完成。最后是乔乔给艾尔莎系鞋带，他们携手走出家门，去庆祝战争的结束和和平的降临。

罗茜的死，以悲剧的方式让观众记住了闪耀在她身上的人性之光，改变了乔乔对纳粹和战争的盲目崇拜，也进一步强化了片中不断传递的反战意识。

生命是一份礼物

“生命是一份礼物，我们必须享受它。我们应该用跳舞来表达我们对活下来的感恩。”罗茜在河边漫步时对乔乔说。当战争夺去大批无辜平民和参战士兵的生命，活下去是当时的人们最大的奢望和幸福。

影片中，跳舞是自由和爱的象征，厌倦了战争和纳粹统治的人们渴望自由地与爱人翩翩起舞。刚开始，乔乔对跳舞十分抵触，“跳舞是那些没有工作的人才做的。”而在影片的末尾，乔乔问艾尔莎：“如果能获得自由，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艾尔莎回答道，“跳舞。”

盟军进入德国，战争结束了，重获新生和自由的艾尔莎走出壁橱，尽情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和乔乔在大街上跳起舞来。这既是对战争结束、恢复和平和自由的庆祝，也标志着乔乔的心智逐渐走向了成熟。他在脑海里赶跑想象中的希特勒，告别了充满盲目崇拜的异想世界，在战争的废墟中迎来新世界。

影片的最后字幕是诗人里尔克的诗歌：“愿你遇到的每一件事/不论好事坏事/不要放弃/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因为生命是一份礼物，我们要为之起舞，不管伴随我们的是什么，都要永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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