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I ļʱ
SSI ļʱ
今日儋州
大琼网 > 海南 > 儋州 > 今日儋州 > 正文

苏东坡居儋第三年年底缺食念酒,独立村口作诗解忧称:父老争看乌角巾,应缘曾现宰官身

来源:海口日报 2020-05-22 09:02   http://www.zgzxcmw.com/
SSI ļʱ

苏东坡书法作品。 清代画家费丹旭作品《东坡居士像》。

“父老乡亲争着看我的头巾,可哪知道头巾下曾是为官作宦之身呢!”宋元符二年腊月的一天,谪居儋州已两年零五个月的大文豪苏东坡,在临近春节却有半个月不能饱食的情况下,跑到村外三叉口看夕阳数路人,想到自己曾是衣食无愁穿锦衣绣袍的京城高官,不由得发出如此慨叹。苏东坡无论是做地方父母官,还是贬居如贫民,甚至拖着病体在暮年北返去往隐居地,都喜欢表明自己是受人注目的人物。他晚年居儋不仅在缺食缺酒时称路人争看他,而且在饱食半醉时也称总有孩子迎送他,其在充满情趣的诗文中展示生存的真实处境,展现自己是顽童的乐天性格,也让世人在近千年后依然真切地看到他那“无酒不欢”的文人性情、充满智慧的坦率纯真和不畏困苦始终热爱生活的诗意形象。

所到之处人争看

A

宋元符二年(1099)十二月二十三日黄昏,在昌化军(今儋州市中和镇)一个村外路口上,一位老人兀自站立。他头戴黑布做的头巾,穿着束带的宽袍。远处青山横卧,身边溪水潺潺,暖意的夕阳斜照,一片诗情画意的景象。这位朱颜白须的老者,就是大文豪苏东坡。一向豪情万丈、醉心于山水的他,此时却一反常态,既不说话,也不看风景,只是把意蕴丰富的情景请进他无声的诗句中:

父老争看乌角巾,应缘曾现宰官身。

溪边古路三叉口,独立斜阳数过人。

苏东坡当天一口气连写《纵笔三首》,此诗是这组绝句之二。他这首自言自语式的诗,是在场式的真实记叙,让人一看就明白:父老乡亲争着看我头上的乌角头巾,岂知这头巾下曾是当了大官的身子啊。可如今,我就在这古路的三叉口,独自站在夕阳中,默默数着过路的行人。

有人说,不动声色的叙述,语言最为平淡且最有冲击力的是最后两句,展现的是一幅悠远古朴的夕阳独立图,供人百般品鉴。其实,最有意思的还是第一句“父老争看乌角巾”,有这一“争看”,天生爱热闹的他也就不孤独了。苏东坡有着一贯的自我表现欲,有着超强的自我存在意识。走到哪、在什么处境下,他都愿意把自己当焦点,且在他的诗文中,从来不缺外人对他的注目。

就在这年三月的一天,苏东坡酒后独行,接连走访了黎子云、黎威、黎徽、黎先觉四兄弟家,也是一气呵成写了三首绝句,其二为:“总角黎家三四童,口吹葱叶送迎翁。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雩风。”意思是说,有将头发束在头顶的黎家儿童三三两两,口吹葱叶将我迎来送往,感觉村溪边也有中原的风俗气象,便不必有流落天涯的惆怅。

同样讲的是独行,同样在这条熟悉的村旁小溪边,在春和冬两季,苏东坡展现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和形象。这两首诗展现的有个相同的场景,即在开头就突出点明他苏东坡是聚光的焦点,只不过一次是黎童,一次是父老。

绍圣元年(1094)秋,已是59岁的苏东坡数被贬职,被安置在时人视为“险恶之州”的惠州。他一到贬所就忍不住表明自己是赫赫有名之人,赶快记录引起的社会轰动,他在《十月二日初到惠州》一诗中说,虽然初来乍到却觉得岂非梦中的“仿佛曾游”,而且当地的官吏和百姓感到惊讶,不明白朝廷为何要放逐他们所敬爱的大学士,“吏民惊怪坐何事”。尤为重要的是,他的到来令众人欣喜,人们扶老携幼、成群结队赶来迎接,嘘寒问暖,“父老相携迎此翁”。

苏东坡爱写他每到一地受人欢迎的诗篇,这就有点像如今不少自信的人每到一处就立马自拍和扮酷录视频,发微信朋友圈和抖音,开心于众友点赞,嫌关注度低时还连发且自己留言。更令人遐想的是,苏东坡眼里“天下无一个不好人”,也几乎无一个陌生人,一生中很多次有极富神秘色彩的“仿佛曾游”。他曾在《答陈师仲主簿书》中称,他第一次去杭州寿星院,就熟悉而亲切,能说得出从门口到忏堂的石阶有92级。

元丰元年(1078)春,作为徐州最高长官的苏东坡到城东二十里的石潭求雨,到初夏的一天又赶去谢雨。完成职责内的大事后,就到村庄游逛,一连逛出《浣溪沙》诗五首,其中一首就是人们争先恐后竞相一睹作为知州的他的风采盛况:村姑和花枝招展的少女着意打扮,出门还不忘匆匆擦上点胭脂红粉,三五成群地挤在篱笆门前,“旋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更要命的是,“相排踏破茜罗裙”,苏东坡一走过,便出现你推我挤的情景,甚至只有节日才穿的红绸裙也被踩破了……

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六月十五日,谪居海南三年遇赦北返的苏东坡,坐船循运河赴常州。一路辛劳且已中暑染疾的他,因体力有所恢复,就在船舱里坐起。此时运河两岸挤满了当地百姓,希望一睹名士风采。面对这空前盛况,奇怪的是,从不愿错过“精彩瞬间”的他,这次竟没有用诗文记录,只转身对船上人说:“莫看杀轼否!”

然而,一语成谶,不久苏东坡便病死了。在大运河被众人观望的两个月后,苏东坡逝于常州。

头巾稀奇宰官身

B

苏东坡在儋州强调让“父老争看”的头巾,的确有看头。首先它是古代隐士常戴的那种黑布做的头巾,唐朝诗人杜甫就有诗曰:“锦里先生乌角巾”。其次是苏东坡自己应觉得“颇好笑”,他是一位一生忠君爱民的大儒,而且是曾经做过正三品大员的翰林学士和多个地方长官,还是学贯古今的文坛领袖,应是着冠之人,却贬居在海外戴上纯民间的“隐士巾”。再就是,宋人头戴冠和巾有渊源可溯,苏东坡一戴乌角巾还成就了品牌“东坡巾”。

苏东坡在诗中“怨”父老不知他“宰官身”。为官作宦之身需戴冠。“冠”是古代一般贵族所戴的普通帽子。贵族少年男子一旦满20岁,必须戴冠,行“冠礼”。冠是区别于平民百姓的标志,达官贵人的代称。平民百姓只能戴巾,巾是属于老百姓的“头衣”。平民少年20岁成人时不能戴冠,但要戴巾,这个“巾”就是“庶人”(平民百生)裹头的幅巾。

作为中原地带汉族人不可违犯的一条礼规,但是由于战乱、儒学发生信仰危机、礼仪松驰“不拘礼法”及有人认为幅巾比戴冠方便更舒适等各种原因,冠巾分明的规矩到汉末时被打乱了,出现“乱世冠巾杂”的社会景象。一些贵族阶层中开始流行幅巾,而且愈近魏晋,风气愈盛,名士戴巾以展风流儒雅之态。苏东坡谪居黄州时所写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中,“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即以此形容周瑜之从容优雅。

在宋朝也是冠巾杂于世,但是“衣籍住行很规范,城市治安不混乱”。朝堂之上,冠冕(帝王和官员戴的帽子)有别,办公场所,官员们也是严格按照制度着冠,可以看出其身份和级别。不行公事时,官员们很多时候也戴头巾。

宋朝的文人士大夫中,风行古代的幅巾。作为冠的幞头和老百姓的头巾到底是什么样式,沈括在其《梦溪笔谈》里说的很清楚:两条带子系在脑后下垂;另两条带子由下巴颏下折返,系于头顶上,所以幞头又叫“折上巾”。唐朝制度,只有人主的幞头能用金属线支撑的硬脚,晚唐时,地方镇守官专擅权力,开始僭越本分而用硬脚。宋朝的幞头,有叫做平直硬脚的直脚和局脚、交脚、朝天、顺风等五种。只有直脚的一种是不论贵贱都通行服用。老百姓所戴的头巾,大抵用两条带子系于脑后,两条带子系于下巴颏下,是为了在劳作时幞头不致脱落;若无事时,则都反系于头顶上。

宋时幅巾便是用纱罗在头上裹出许多样式,依款式和质料有各种称呼。因苏东坡在儋州戴上了乌角巾,而引领了一种以人名命名的流行风。与他爱戴的样式相同的叫“东坡巾”,他的门生黄庭坚(字山谷)喜欢戴的样式相似的叫山谷巾。有人甚至把苏东坡在儋州穿过的木屐也利用上,称穿上一双木屐,头上扎着东坡巾,手里再拿把扇子,便是宋朝最流行的文艺休闲范。不过,当时确有人这样描写“麻衣纸扇趿两屐,头戴一幅东坡巾”,被列为典型的宋朝文人的形象。但这些,也只是后话了。

当时苏东坡所在儋州属于蛮荒之地,且是远离中原文明的少数民族黎族地区,当地人既不知道冕、冠、巾的区别,更不着冠戴巾,可说生活中是无巾无冠,也谈不上对幞头(四脚)相关的了解和对其渊源的认识,也不在乎苏东坡写过什么纶巾之类。乡村农民看苏东坡戴着乌角巾,只不过是包头的软巾而已,知道是外来人有点稀奇而已。

贯通古今的苏东坡当然明白这些,他写诗说父老争看其头巾,其实言下之意,是说要看他这个人,头巾对父老乡亲来说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值得看的还是他这个“宰官身”的人。他就差没喊出声了,当然他知道,由于语言不通,就算他喊出来,乡下可爱的父老们也一句听不懂。另外,他在诗中欲言又止:“我已独立夕阳很久了,只求一物,求之不得呀!”

亮相村口为讨酒

C

乡野村口,苏东坡缘何要独立夕阳,缘何要默数路人,难道真的是孤单寂寞所至?他写此诗时已谪居儋州第三年,在借居官所伦江驿和自建茅舍桄榔庵共居住了两年零五个月的时候,他的心思谁能懂?

《纵笔三首》之二和苏东坡独立夕阳图受到广泛关注,也引起后世各方议论。李景新在《桄榔载酒》中评论说,作者没有发表任何情感,只说因为戴了一顶乌角巾而为百姓争看,仔细体会其细微之处,会发现是由于无所可用、无人理解、无可诉说而于古道旁独立夕阳,一个一个地数着不相干的行人,“诗中找不到一个悲哀的字眼,却是多么悲哀的图景啊!”吴鹭山、夏承焘等在合编《苏轼诗选注》中评价“纵笔”诗“萧散闲适”,“虽故作谐语,但也写出作者贫病交加的困境。”

清代学者王文诰还从艺术角度进行品鉴,推崇该首诗的技法说:“皆于平淡中陡然而出,而此句尤奇突,殊不知"争看"二字已安根矣,(纵笔)三首皆弄此手法。”还有一些史书和近现代专家学者或从苏东坡思念乡土、期望北归的角度,论及其饱受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困苦与煎熬,或从诗情源于外界的感发作用方面,剖析传统佳节春节将来,引发了孤独之情、飘零之感,凄凉之境、悲切之心。

其实,不必太费神把苏东坡的诗琢磨得过于复杂,他虽没在诗中直说,但事实上不容否定,他为求一物:酒!该诗前后一首均透露了他这个故意掩藏的秘密。《纵笔三首》之一说,寂寞东坡,衰老病弱,白发萧散,经受了多少岁月风霜的折磨,“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儿童们误以为我红光满面,青春还在,一笑之下,哪知道这只是脸上的酒红闪烁。这红也可以说是不好意思的红,类似于自我“羞红”,他常说自己作为美食家“平生为口忙”。“酒红”也是暗示,表示很想酒了,在《纵笔三首》之三就说得明白、直接、急切了:“北船不到米如珠,醉饱萧条半月无”,运米的船不到,吃不饱更没酒的日子已有半个月了!好在“明日东家知祀灶,只鸡斗酒定膰吾”,明天腊月二十四是祭灶日,邻家会在“以竹枝扫屋尘”后,把“送灶君朝帝”的“夜具酒果”和熟肉等祭品分给我一些享用。

苏东坡在村口数人数到天黑,也没数来一杯酒,乡亲们也不知道“不可一日无酒”、“人生失意也尽欢”的他正缺食馋酒,想到第二天就有好的酒食送来,他禁不住高兴,表现出孩子一样的率真,立马吟唱着回家,不再像那个独立夕阳默不作声、期望乡亲能通过看乌角巾看出他需要酒食的“矜持”老翁。

苏东坡总是有排忧舒解之法,当晚便在桄榔庵制墨写字,以笔墨作酒,以灯火端杯,还燃起了松明照得满屋子通亮,“夜烧松明火,照室红龙鸾”。哪料,制墨的灶房发生火灾,差点把屋也毁了。当晚把火扑灭,后面忙于清理,直到腊月二十八日夜才写了《记海南作墨》,把“制墨失火”之事进行记录,期间没写其他一句诗文,更没提到获得祭灶神的酒食之事,。

对于酒,苏东坡是“不可一日无此君”。对于人世和生活,他又是那么诙谐和百无禁忌,骨子里就是个天真通透的顽童。呵呵,这就是苏东坡!难怪林语堂说:“元气淋漓富有生机的人总是不容易理解的。像苏东坡这样的人物,是人间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当年东坡站在海岛的乡野古道上,虽无米无酒也会心里偷着乐,他那独立斜阳的乌角巾飘出了永恒的诗情画意,诉说着一代大文豪永远的苦乐岁月。

新闻推荐

儋州部署打击“砂霸”专项行动 深挖线索 精准打击

本报讯(记者林鸿河马宏新许光伟通讯员廖伟生)5月15日下午,儋州市公安局组织召开打击非法采砂及“砂霸”违法犯罪“净砂”专...

SSI ļʱ
相关阅读 SSI ļʱ
SSI ļʱ
猜你喜欢
评论(苏东坡居儋第三年年底缺食念酒,独立村口作诗解忧称:父老争看乌角巾,应缘曾现宰官身)
SSI ļʱ
SSI ļʱ
SSI ļʱ
SSI ļʱ
SSI ļʱ
SSI ļʱ
SSI ļʱ
SSI ļʱ